揉铁为墨绘丹青
——访省级非遗项目铁画（遵化）代表性传承人洪鑫
视频摄制 记者 吕钊 刘乃铮
以锤代笔，以铁当墨。一张坚硬冰凉的铁片，在省级非遗传承人洪鑫的手中，经过重重工序，耐住漫漫时光，铮铮铁骨化作绕指柔，最终形成了一幅精美的国风画作。“铁画是纯手工打造的工艺美术作品。”洪鑫说，“简单的一幅铁画制作需要三四天，稍微复杂些的就得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完成。”
洪鑫在焊接铁画。 记者 刘洪超 摄
近日，在位于遵化市马兰峪镇的洪鑫铁画工作室里展出的《八骏马》《侍女图》《年年有余》等数十幅铁画作品让参观者叹为观止。其中一幅配有诗文的“福”字，无论远看近瞧，都像是用浓墨书写而成的，字体笔锋凌厉，且有水墨质感，令人很难相信，这幅“毛笔字”竟然也是用铁“写”成的。
洪鑫将铁画进行装裱。 记者 刘洪超 摄
一张工艺考究的老式木桌是洪鑫制作铁画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钳子、镊子、锤子、电焊机、剪刀等十几种工具，还有一摞厚厚的图纸。洪鑫说，这张木桌有100多年历史了，他的祖辈父辈都曾使用过。“我从小就喜欢铁画，祖辈传下来的铁画技艺，到我这儿已经是第七代了。”
铁骨为肌画为魂
铁画，顾名思义是用铁制作的工艺美术品，又被称为铁花。洪鑫祖辈对传统铁画制作技艺进行创新改良后形成了独具风格的遵化铁画，传承至今已300余年。
洪鑫在焊接铁画。 记者 刘洪超 摄
遵化铁画的主要原料为马口铁（一种低碳钢板材）和铅丝。匠人以锤代笔，以画稿为蓝本，把毫无光泽的铁板敲出大致的形状，再精雕细琢，一锤一锤地把铁板修整成形，再用剪刀剪出一些修饰物。最精细的工序要数焊接了，铁画的焊接不同于一般焊接，它是用纯银加上点铜粉，一点一点焊，不能有半点儿马虎。打制成形的铁画还要经过酸水清洗，去锈，再喷上黑漆。待漆干后再将其钉到白色的底板上。剪裁、折叠、锤打、造型、焊接、烘漆……经过这一系列繁琐而精细的工序，一幅铁画才制作完成。
以铁为肌，铁画线条疏密有致，苍劲古朴，画面黑白分明、轮廓清晰；以画为魂，铁画借鉴了国画的水墨、章法、笔意、布局，整体风格素雅大方，刚柔相济。铁画既有国画的神韵，又有雕塑的立体美，还表现了钢铁的柔韧性和延展性，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铁画题材繁多，有人物木石、山川风景、花鸟鱼虫……总之凡能在纸上画出来的，铁画均可一展其风韵。在人民大会堂里有两幅作品，一幅是巨幅铁画《迎客松》，另一幅是巨幅铁书《中华颂》，都堪称重量级的珍贵国宝。除了立轴、中堂、横幅和条屏等传统幅式外，铁画还可以制作成铁画灯和各种精巧的摆件。
代代相传声名远
相传，铁画的制作工艺最早起源于宋代。清代康熙年间，随着清东陵修建而流入遵化，遵化铁画风格自成一体，它的创始人就是洪鑫的祖辈洪日生。
洪日生，原籍浙江绍兴，颇有才气和手艺。少时离乡背井，以艺谋生，几经辗转，定居遵化马兰峪。凭借高超的技艺，洪日生利用马口铁和铅丝制作铁画，大胆地融汇笔墨艺术于炉锤焊接之中，借鉴国画的章法布局，又吸取民间剪纸、木刻、花丝首饰等工艺技法，将前人古朴画风融入画艺制作之中，洪日生创作的铁画巧夺天工、名噪一时，被康熙称为“巧前代所未有”的铁画艺人。后来，洪日生开办了自己的铁画作坊，销量特别好，有人为购买他的铁画不远千里而来，“豪家一笑倾金赀”。
洪日生一生致力于研究创新铁画制作，他的长子继承了铁画制作手艺，此后家族代代相传，将遵化铁画技艺传承至今。
到了洪鑫的父亲洪植杰这一辈，接管了祖上传下来的铁画制作作坊。20世纪80年代，遵化铁画远销国内外，铁画作坊一年销售额可达100多万元，是本地经济支柱产业之一。那时，外贸部门每年都发来大量订单，订单多到接不过来，甚至不得不退单。当时最受欢迎的铁画题材仍然是传统的花鸟鱼虫、山水、侍女图等，100多位铁画匠人工作在流水线上，除了常规工序流程，分工精细到五官、衣服、饰品等都由专人制作。当年，铁画作坊里热火朝天的制作场面，让洪鑫记忆犹新，感慨万千。
风雨兼程闯新路
几度风雨，几度辉煌。冰凉的铁画记录了岁月，也融入了洪家几代人对传统技艺的热情与执着。历经300多年传承，遵化铁画在洪家后人手中不断改进发展，艺术语言更加丰实。
洪鑫从小就喜欢铁画。在父亲的熏陶下，他的铁画技艺更是青出于蓝。1985年，他为新华社演播厅设计打造的第一幅铁画天花板得到充分认可，随后又为北京前门饭店设计了北京国际旅游年双龙铁画图标。在不断的研发和创作中，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其作品远销日本、欧美等国家和地区。为进一步扩大铁画的影响力，他积极参加国家、省、市级展演。1996年，遵化铁画入选全国工艺美术展，并获优秀奖；他的作品多次参展河北省民俗文化节，《马到成功》《下山虎》《童趣》等代表作广受各界人士好评。2018年，洪鑫被评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铁画（遵化）传承人。
近年来，洪鑫在继承传统铁画技艺基础上，创新加入金、银、铜等元素，将传统铁画改进加工成具有现代气息的工艺金属画。由传统铁画独创了金画、银画、铜画和银壶贴画工艺，同时延伸创意了做旧工艺，使成品画作更加鲜活生动，创造出富有中国传统特色和地域风情的精美金属艺术品，给铁画工艺赋予了时代特色和新的活力。
目睹过铁画发展的辉煌，历经了学艺过程的磨炼，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艺术成就，铁画对于洪鑫来说，不仅是一份血脉相承的艺术追求，更是他内心的骄傲和自豪。而传承，是他永远不变的责任与担当。
“学习制作铁画不仅要有艺术天赋，还要耐得住寂寞，受得起伤。”洪鑫说，自己刚学制作铁画时，手指不知道被扎破过多少次。在一朵铁花的拼接焊合中，又有多少孤独的时光悄然流逝。
在现代多元化文化形式冲击下，人们对铁画艺术的欣赏正在渐渐淡化，年轻人很少有耐心学习这门艺术，洪鑫的心中有无奈，但他表示：“铁画艺术是我国工艺美术花园中的一朵奇葩，也是遵化的一张民间文化名片，我有责任将这门古老艺术发扬光大。” 记者 赵雅静 通讯员 宁川颉 姬莹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