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雪浪斋>>

大伯父这一辈子

时间:2013-01-18 10:50:29  来源:  作者:

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并不富裕。一家三口住在一间很小很小的屋子里,那个屋子里没有奢华的装饰、没有昂贵的电器、没有靓丽的家具。但辛劳的母亲总是把小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把摆设都清洁的一尘不染。我爱那间小屋子,更爱所有曾在那间小屋子里吃过饭、休息过、生活过的我的亲人们,其中,就包括大伯父。
大伯父是个农村人,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和无数中国农村的人一样,他的一生很平凡。他头发不多,两眼炯炯,眉毛粗黑,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嘴边浓密厚重的胡须和一张永远微笑的脸。每次来我家的时候,大伯父总会带很多东西,比如村里种的白薯、鬼子姜。有的时候甚至会扛着一袋子面粉来,弄得一身白色。
大伯父和爸爸不一个姓,大伯父是奶奶收养的孩子。记忆中,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是个生意人,是的,从农村出来跑买卖的生意人。他去过很多地方,都是年少时的我闻所未闻的地方;他经历过很多事情,都是当年的我听过后感到新奇、欢乐。每当大伯父来到我家,小屋子里就充盈着我稚气十足的笑声。我会和大伯父下象棋,在用“双管炮”将死他后,吵闹着骑在他的身上玩儿骑大马的游戏。
他对我讲过在秦岭上被蛇咬,险些丧命,后来被当地的山民用草药救治的故事;他对我讲过小的时候为解放军放哨,被土地雷炸伤手的故事;他对我讲过爸爸和姑姑小时候如何淘气的故事。那样一个个故事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成为了我童年最爱听的“广播”。
然而,大伯父很穷,没有挣到钱,即使他跑了全国很多地方。他去过大兴安岭往关内倒运木材;他去过山东烟台往河北倒运苹果。印象里的他总是挎着一个老式挎包,跑来跑去,但却都没有挣到钱,以至于他两个儿子的学费都凑得很勉强。大儿子初中毕业后就去当了兵,二儿子在高中的几年是靠城里的爸爸和姑姑接济,大学几年是靠保定的二伯父接济。
年轻的时候,大伯父是个买卖人,等他老了也不闲在。他成了村里各项事情的联络人。他曾经和村里另一个人竞争村支书,最后在党员们投票时以压倒多数获胜;他曾经帮村里一位想开面粉厂的村民到城里来托我家给找关系批个变压器的指标;他曾经带着村里一位丢失了孩子的村民来我家里询问怎么办。他跑了一辈子,为家里的人、为村里的人、为和他并无任何亲戚关系的身边的人,他是个热心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让人喜爱而又有时让人感到头疼的人;一个让我们年轻一辈儿心怀感恩的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2012年最后一天的寒冷的冬夜里,永远离开了我们。
而他走的匆忙,都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大伯父走了,永远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童年的欢笑、那些引人入胜的故事、那些最爱听的广播都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写着写着,泪已打湿了草稿,窗外夜色已深,迟迟难以入眠。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晓来百念都灰烬,剩有离人影。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谨以此文,怀念大伯父。
 

责任编辑:
下一篇: 大气磅礴

相关新闻

无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