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记忆拾捡细碎的情怀,依心率敲击新年的祈愿,浓浓的年味,在忙碌中显得愈加的喜气……
“二十三祭灶爷,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蒸馒头……”伴着童谣民谚,年的脚步近了,时不时的给家人和孙女们说,快过年了!于是,也就把我的思绪穿越时空的邃道,勾起儿时过年的回忆,带入那童年的岁月,带入那不变的程序,带入那喜庆祥和的亲情。腊八粥
腊月初八,早饭吃腊八粥。母亲做好饭后,先盛一碗腊八粥,让我端着碗,拿着筷子,在每个门上、碾框上、辘轳架上撒腊八粥。冒着热气的腊八粥,一粘上去就冻住了,以后就干黏在上面,很久很久粘附着。这样做的目的是给它们上供吧,是敬奉它们吧,是感恩它们吧!平时吃饭做粥是稀溜光荡,晚上能照见月亮;做的腊八粥就不一样了,要多加些米,放上几种粮食,还放上大红枣,稠糊糊,黏糊糊的。那时冬天农家主菜大白菜,熬的白菜也比平时放的油多了,加了平时吃不上的粉条,有时也有了肉星。数九寒天,天寒地冻,全家人坐在炕头上,吃着腊八粥,浑身暖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童年的期盼,盼望着,盼望着的新年就要到了。购年货
腊月二十二日,距我村八华里有个大集,父亲每年一般去赶这个集购买年货。早饭后,他背一个筐子,步行到煦煦攘攘、摩肩接踵的集市上,那些年月,每年买来的年货大体相同:几斤大米,一把粉条,三几条海带,一把龙须,三两块鲜姜,一包花椒大料,还有一张灶爷和一张天地。当父亲一到家,我们弟兄一下就围上去,去看买的年货,更关心的是那一两把小鞭炮。拿着鞭炮,喜悦的心情涌进心头。
母亲不识字,没有上过学;但她的记忆力非常好,一年365天,是初一还是十五清清楚楚,这恐怕在农村妇女中是少见的。那时没有台历、挂历之类的看时间,只靠自己的脑子来记。入腊月后,母亲向父亲或已上学的我们问问,腊月是“大进”还是“小进”,大进就是腊月30天,小进29天。母亲清楚后,有计划地安排春节前的每一天。做新衣
一进腊月,母亲就更加忙碌了。那时,我们和伯父一家一起生活,十几口之家,一日三餐,推磨压碾,再加过年的准备,更是终日忙忙碌碌,没有一点空闲。她白天做一天家务,晚上方可回到个人的房间做自己的活路。她在暗淡的煤油灯下熬夜,给我们兄妹们加父母七八口赶做新年的棉衣鞋袜,使每个人都能穿上新衣,精心地一针一针缝连着,苦熬着岁月的时光,苦熬出家人辞旧迎新的希望。扫房临近腊月,母亲就嘱咐父亲让阴阳宅先生看扫房的好日,父亲往往把选的两三个日子说给母亲,母亲根据这些日子,再定哪日扫房。童年,扫房那天,记得我能干点活的时候就帮着母亲拾掇东西。把炕上的被褥、屋里的坛坛罐罐、桌子上摆放的物品、墙上挂的……除大缸大瓮不易搬动外,凡是能挪动的都移到室外。东西搬出后,母亲把一把笤帚拴在一个长杆上,头上包一块围巾,拿着杆子一头,清扫屋顶和四壁。春夏秋冬,农村烧碎柴做饭取暖,烟熏火燎,尘灰四壁。母亲认认真真地清扫,尘灰飞扬;清扫下来,她的头上、脸上、身上都是灰尘。每年,她以“除尘布新”,把一切穷运、晦气统统扫出去,寄托着破旧立新的愿望和对辞旧迎新的祈求。做豆腐
平时,我家生活比较节俭,但春节要做一大模子豆腐哩。要做豆腐的头一天,母亲把豆子碾成豆儿,当天晚饭后浸泡在做饭的铁锅里,第二天的清早,启明星还在深蓝的天空闪烁时,把豆儿装在水桶里,送到做豆腐的人家。做豆腐的人家屋里屋外人来人往,石磨已呼噜呼噜的旋转。我从小就推磨磨豆腐了,待到我上中学后,推磨的事我一人就承担了。一摸子豆腐要磨出一大铁锅豆浆,需要磨好长的时间呢?到了年底,家家户户要做豆腐,往往要排队等候。从早晨站队磨浆、点卤,把豆腐做出来,有时到掌灯时分。记得有一次,夜幕降临,才把豆腐抬到家,整整一天,推磨推得头旋,加之整天豆腐的熏蒸,头晕脑涨,晚饭一口未进就上炕躺下了;但心是愉悦的―――要过年了。做豆渣饼
做了豆腐,剩下的豆渣要捏成饼子。一大盆豆渣,在里面搀和一些红薯面,后来日子好些了就混合玉米面,加香菜和放适当的食盐。母亲往往都是下午把饼子捏好,晚饭后蒸饼子,在大铁锅里,上下两层筚子摆得满满的。渣子饼作为正月的干粮,那时是农家人的主食,有时吃到龙抬头。包饺子
母亲蒸了渣子饼后,按先“差”后“好”的顺序准备过年的其它事物。接着蒸红薯面豆包,?]子面馍馍,黍子面年糕,白面馒头,煮肉,剁白菜,准备饺子馅。
如果腊月有三十,那就二十九剁白菜。我记得童年,有好几年,我剁白菜,一剁就是好几棵。为了剁得快,用两把菜刀,一上一下,如同弹钢琴,刀与案板有节奏的响着,荡漾在空中,彷佛满园飘逸着馨香。
腊月三十或小月的二十九的下午包好正月初一早晨的饺子。
童年时的年味已经远去,今已六七十岁,住在城市里,过年的程序简化了,再不象以前又蒸又煮又煎又炸的准备,都是买现成的了。但那时的年味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底,母亲过年的忙碌的身影和全家人的欢天喜地的情景,时时闪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