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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合酒

时间:2013-08-16 20:07:43  来源:  作者:

传说刘禹锡在和州当刺史时,常常在一家母女俩开的、没有铺号的小酒店里坐坐。
酒家姑娘年方二八,正当妙龄,但常常精神恍惚,忘了做生意。一天,刘禹锡来酒店,看见姑娘坐在后窗,正和窗外一个小伙子眉眼传情,刘禹锡进店找个位子坐下,也不催促。直到酒家母发觉刘禹锡呆坐着,才喊道:“死妮子,你干什么来着,客来还不快斟酒?”姑娘应声说:“妈呀,堤边垂下万条带,春来正发千树绿。中看呀,经看啊!”??
妈妈讥讽女儿说:“一天看几遍,哪有这样经看的?”
姑娘溜下窗台,又向窗外贪婪地溜了一眼,说:“柳儿绿如翠,真是看不厌。来了,来了。”
姑娘走到柜台前,伶俐地从柜下的酒坛中取出酒,斟到碗里,端起来就要起步送给刘禹锡,正要喊声:“客官,请!”只见酒家母把眼一瞪,伸手端了一碟子菜,喊道:“死妮子,玩糊涂了,菜还未上,哪有就上酒的。”
“是!”
姑娘放下酒碗,一阵风似地旋到锅台上,端了一碟子卤鲥鱼,放在刘禹锡的桌上。又飞快地走到柜台边,揭开另一只坛盖子,打了一端子放进碗里,然后送给刘禹锡。她以为做得利索,神不知,鬼不觉。其实,酒家母看见了,瞪圆的眼睛舒展开了。刘禹锡看见了,满腹狐疑。可是,酒到口,满口醇香,菜进嘴,鲜美有味。诗人的狐疑也就消去了。
第二天刘禹锡来到酒店,看到姑娘对着窗外,出神地张望,忽然一阵情歌传来,姑娘便眉飞色舞,恨不得跳窗跑出……??
这一天,刘禹锡又来到酒店。酒家女不见啦。刘禹锡也未呼喊,想瞅个水落石出,谁知未坐一盏茶功夫,让酒家母瞧见了。她又叫道:“死妮子,客到斟酒。”连叫三声无人应,酒家母火了,用围兜儿擦擦手,拿起锅铲子,从锅台边走下来,大声嚷道:“死妮子,你疯到哪里去了?”
这时,姑娘在屋外面应声道:“在这,在这。就来,就来。”酒家母“噔噔”地走到窗口,四面张望着说:“你在哪?在干啥?”
猛地,姑娘窜到窗前,仰着脸向妈说:“妈,我在看天。”
“看天?”酒家母仰起脸瞧着天空,湛蓝湛蓝的,奇怪地说:“天有啥看头?”??
“咋没有?”姑娘用手指指东边,又指指西边,“妈,你瞧,它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情)却有晴(情)。”
刘禹锡一听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心里一怔,这不正是他在楚州写的《竹枝词》里的后两句吗?这里的一切和那里的一切是这样的相似:江山如此秀丽,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如此纯真……??
“呸!你这疯丫头,一天到晚就是这个情,那个情的!”
酒家母的责骂,打断了刘禹锡的遐想。姑娘趁着妈妈发怒不备,一下从窗子跃进屋。酒家母提着锅铲追打。当酒家母拽住姑娘,正要用锅铲打时,刘禹锡赶忙站起来,伸手接住锅铲把,替姑娘讨情说:“我刚来,没有耽误啥!”??
酒家母这才放了酒姑,酒姑回到柜台边,又从柜下两个坛里,各舀了一瓢放到酒碗里。刘禹锡见她这样,心里又犯了疑。可是酒到嘴,菜到口,醇香无比,刘禹锡又忘了一切,一心只管美滋滋地饮酒。
过了几天,刘禹锡又去酒店。酒姑正伏在柜上发愁,愁眉苦脸的。刘禹锡走向前问道:“酒姑,何事发愁?”??
姑娘看她娘不在,四顾无人,眼前只有帮她脱打的厚道老酒客,便哽咽地说:“昨晚月上柳梢头,我和情郎相会在河边柳丛林,妈妈发觉了,她嫌情郎打渔穷,恶言秽语骂走渔郎情哥哥,掸子抽了我脊梁。今生要与渔郎续鸳鸯,恐怕只是梦中得。”
谁知这话恰好触了诗人的字讳,刘禹锡平生爱帮助人,便脱口而出:“好姑娘,甭愁,梦得我会帮助你的。”
姑娘听了,反愁为喜,异常感激。就从头坛里舀了酒,再也没有从第二坛里舀。捧着酒,恭恭敬敬递给刘禹锡,说:“客官,请饮。”
刘禹锡见姑娘如此斟酒,心想,这次酒一定比上几次的更醇美。谁知一杯到嘴,淡稀稀的,苦涩涩的,往日的香味一丝全无,心里老大不愉快。便说:“姑娘,往日是两个坛里的酒,今日为啥只是一个坛里的酒?”??
酒姑笑笑,回答说:“我娘贪财,一个坛装的是酒,一个坛装的是水。今天,我为了感激您,当然不能再掺水啦。”
“啊!原来是这样。”刘禹锡才清楚这两个坛子的奥妙,但没有把这事说穿。不过为啥兑了水的酒反而好喝些,诗人想探明这个底,便问道:“这水是从哪里挑来的?”“是从江河交叉处的和合潭里挑来的。我那渔郎天天送鱼来,顺便带担水。如今妈妈不让他上门,只好用江水来兑,往常客人喝了酒,美晕晕地走了,今早一个酒客摔了碗,气嘟嘟地出了门。”
刘禹锡才知道往日酒好,是因为兑了和合潭里的水。了解了这个秘密,他心里挺高兴,刚才还愁着如何帮助姑娘能如愿以偿。如今有了门,便高兴地说:“酒姑,过几天,你家酒店无人上门,我就来给你做媒。”??
酒姑点点头。刘禹锡又说:“你捎个信给你那渔郎,让他送担和合潭里的水到衙门去,顺便让我瞧瞧。”姑娘红着脸答应了。
果然三五天后,渔郎挑着和合潭里的水,送到衙门。刘禹锡一见渔郎,就是那天在窗户外和酒姑眉目传情的那一位,当时离得远,看得不大分明,如今面前站的是个高高大大、憨憨厚厚的小伙子。刘禹锡非常满意,很佩服姑娘好眼力。便问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儿?”??
小伙子憨憨一笑,说:“穷人家,也没有个正头香主儿,姓张,叫二夯。”
刘禹锡说:“好名儿,这就是正头香主儿。你和酒家姑娘的事包在我身上。”
渔郎正在为婚事发愁时,见有人为他做主,当然是感激不尽。
刘禹锡摆摆手,说;“甭谢,七天后,你来找我。”??
二夯记住了刘禹锡的话,又连连感谢,方才告辞。二夯走了后,刘禹锡又细看那和合潭的水:清洌洌的,尝一尝,甜甜的。把水兑到酒里,果然清香扑鼻。刘禹锡一边喝酒,一边想,这水确是有名堂的。喝过酒后,乘着酒兴便踱到母女酒店,一路只听人们骂道:“这酒家母女太缺德,往日酒香甜可口,如今兑了水,喝不进嘴!”
其实,这会儿酒家母看生意清淡,已不兑水了。可是酒里缺少和合潭的水,断了香味,酒家母哪知其中奥妙!顾客不上门,财路断了。刘禹锡从店门口经过,看到母女俩苦脸相对,也不进去问讯,径自去了。
七天后,渔郎来找刘禹锡。刘禹锡说:“二夯,我已给你找好地方,离你丈母娘家百十个门面,你去开个‘和合酒家’,每天从和合潭里挑一担水,掺到酒里卖,你的婚事就成了。”??
谁知二夯一听,一口拒绝说:“我不干那缺德的事,我恨人家那样干。”
刘禹锡一听哈哈大笑,想:真是个憨厚的小伙子。于是把和合潭里的水原原本本地讲了,二夯听着,瞪大眼睛发怔。刘禹锡又叮嘱了再叮嘱说:“二夯啊!这水有名堂。可是,你不能贪心。记住:每天只能挑一担水,生意再好,也不能多挑一滴。”
二夯都一一记在心里。就在母女酒店生意清淡时,“和合酒家”开业了,不拉不劝,顾客就上门,这是因为兑了和合潭里水的缘故。一个月不到,母女酒家便关门了。店门一关,母女俩生计便成棘手的事了。母女俩正发愁这日子怎么过时,刘禹锡登门了。母女俩一见,喜出望外,姑娘尤其热情,这个酒客还真讲话算话咧。刘禹锡二话不说,便单刀直入说:“我是和州刺史刘梦得,来给你家姑娘做媒,不知酒家母可肯赏光?”
酒姑羞怯地红着脸,低着头。酒家母却高兴得昂起头,大张着嘴。她怎么会想到刺史来做媒,真是受宠若惊。惊讶之余,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只是我们小户人家怎能动起你的大驾。”
刘禹锡说:“我常来你家酒店吃酒,我不能看着你们无路可走,你甭客气,快说可愿意?”
“愿意,愿意,不知刺史说的是哪家?”??
“就是开‘和合酒家’的那一家小伙子。”
酒家母是个势利的人,一听说是开酒家的,又是刺史做媒,便满口答应,说:“好!好!”??
刘禹锡又问酒家女:“姑娘,你呢?”
姑娘摆弄着衣角,不急不忙地说:“妈妈咋说,我咋依。”
很快,姑娘就嫁了过去,酒家母也跟了过去。酒姑这时可真是“比翼双飞情更浓,连理枝头爱正笃”酒家母见到渔郎,可就有点那个了。
不久,刘禹锡因为官清廉,办事公正,声名大振,擢升进京。二夯和酒姑送到江边,依依惜别。临别前,刘禹锡一再嘱咐说:“你俩可要记住,不能贪心,每天不能多挑和合潭里一滴水。切记,切记。”
没有不透风的墙。刘禹锡走后不久,这事让贪财的酒家母知道了,她想发大财,便瞒着女儿女婿,雇人挑了和合潭里的水,几口缸都装满了,还泼洒了一地。哪知这和合潭,是扬子江龙王的茶杯,龙王饭后饮茶,一看凡人用桶在他杯里舀水,一怒之下,便带着虾兵蟹将上来,把杯子拿走了。从此,二夯再也找不到和合潭了,和合酒也就从此消失了。可是人们却传说,刘梦得是诗家,龙王敬他,他到京城去,龙王也拿着杯子跟着去了。
据《定州历代名人故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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