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清
日头还没落山,母亲就急吼吼地将鸡鸭猪喂了。苞米粥和煎鱼飘着香味,我和弟哪里顾得吃,腋窝夹着小板凳,嘴里叼着黄面饼子,向生产队跑去。
一路上看到很多人拿着板凳,有说有笑地赶往生产队大院。
电影布已经挂上了,放映器材距离影布二十米远。给乡亲们放电影的人姓郭,平头,圆脸,白净的皮肤,说话文绉绉的,大家都喊他小郭。
每次来屯里放电影,队长田葛就安排各家各户轮流管饭。我最盼望小郭来家吃饭,母亲炒一盘葱花鸡蛋,一碟花生米,五六枚咸鸭蛋,一钵子萝卜拔丝凉菜,还有米饭是平时少见的细粮。父亲会陪小郭晕一杯烧刀子酒,小孩子上不得炕,父亲吩咐我们在锅台吃。最让我们姐弟高兴的是不仅可以吃的肚子溜圆,还可以看电影呢。
不管是战争片,还是农村改革开放后的故事片,我们都爱看,主要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父母亲也乐颠颠的,放下锄头,闲了犁铧,抽着老旱烟,唠着幸福的嗑儿。风火火地聚拢来,电影没开始大人们意兴阑珊地讨论着各家的土地情况。母亲塞给我们一人一毛钱,这一毛钱能买十块水果糖,一只麻花,吃着糖,嚼着麻花,跟过节似的兴奋。
母亲那时候年轻心野,只要听到哪个屯子演电影,早早拾掇好家务,领着我们翻山越岭,趟水过河追着看电影。
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村发生了巨大变化。电视机家庭影院走进了千家万户。坐在家里手把着遥控器就能收到几十家播放的电影电视剧,谁还惦记露天电影?
当年的小郭成了老郭,从放映员岗位退休了,他的那套放映器材陈列在乡电影院一间小屋内。村子偶尔演一场电影,基本是东家娶媳妇或寿宴请来的,观众寥寥无几。很怀念生产队放映露天电影的岁月,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责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