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不仅是辉耀古今的大文学家,他的书法更是因其如天马行空,纵逸雄放,妩而不媚,肥而不俗,丰腴跌宕,而位于宋代“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四大书法家之首。
苏东坡从小悉心学习王羲之、颜真卿等前辈大书法家的字,但他从不墨守成规,而是在继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他常常把前辈书法家的作品挂在墙上,仔细揣摩其技艺的精妙之处。一边观赏,一边用心思考,还一边以手指作笔描摹。前人书贴的浓与淡、轻与重、疾与徐、丰腴与枯涩、流畅与转折……无不给他以启迪。每读一贴,苏东坡都能将别人的精华吸取过来,以增进自己对书法的理解,他学古而不泥古,有法而不循法。他曾总结自己学习的心得:“诗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烂漫是吾师。”因此,欣赏苏东坡的书法,常令人心驰神往,耳目一新。
宋代诗人黄庭坚(山谷)是“苏门四学士”之首,曾从苏轼授业习书艺,后来苏东坡和黄庭坚成了好朋友,两人常在一起谈诗论文,切磋书艺。有一天,苏东坡到黄庭坚府上看了黄庭坚写的字,戏谑道:“山谷兄,你近来写的字更加清闲劲挺了,不过有的字太瘦太干,活像挂在树梢上晒干的蛇,真可谓‘死蛇挂树’也!”黄庭坚哈哈一笑,反唇相讥道:“东坡兄的字我是不敢随便评论的,但我看你写的字太肥太扁,活像大石头下压扁了的癞蛤蟆,可叫做‘石压蛤蟆’啊!”说完,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吴兴有个刺史叫王晋卿,他非常喜欢苏东坡的字,经常自费收集苏东坡的书法作品。有一次,王晋卿给苏东坡写了一封信,信上说:“我一天到晚都在想方设法收集您的字,最近又用三匹上好的细绢好不容易才换来两幅您的字。肯求您将您所写的字送几幅给我,不要让我花这么多的绢帛去换您的字,好不好?”苏东坡看了信以后,觉得王晋卿这个人求字心切、心诚,就用当时最好的澄心堂纸、李承宴墨,写了在黄州时作的《黄泥坂词并跋》二百多字,送给了王晋卿。
有个叫姚麟的人,为了求到苏东坡的字,就去找苏东坡的同僚韩宗儒想办法。这韩宗儒虽然和苏东坡同在翰林院供职,但不好意思总是向苏东坡要字。于是他想了个办法,时不时地借故写封信叫仆人给苏东坡送去。苏东坡得信后,一般要依当时的规矩礼貌地写一纸复贴。韩宗儒拿到手书的复贴,就跑到酷爱苏东坡书法的姚麟那里去换几十斤羊肉来吃。后来,黄庭坚知道了这个秘密,便取笑苏东坡说:“从前,王羲之嘴馋,为了吃肥鹅肉,曾经拿自己的字去换山阴道士的大鹅,因此他的字叫‘换鹅书’。如今,先生的字也有人拿去换羊肉吃,因此,你的字也可以叫做‘换羊书’了。”苏东坡听了缘由,不由得捧腹大笑。过了几天,韩宗儒打发仆人给苏东坡送来一封信。苏东坡推称忙没有复贴。姓韩的不知事情已经败露,又接二连三地派仆人送来书信,最后那个仆人干脆不走了,站在庭下催讨复帖。苏东坡想起黄庭坚对他讲的传闻,又好气又好笑。哼,这个韩宗儒又想拿我的字去换羊肉吃,今天可不行了。于是,苏东坡走到庭前对那个仆人说:“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从今日起断屠!”苏东坡在徐州当太守时,带领军民抗洪保城。后来徐州百姓修了一座黄楼,楼前立着一块刻着《黄楼赋》的石碑,碑文是苏东坡亲自手书的。相传苏东坡在黄楼书写碑文时,徐州歌伎马盼盼在一旁磨墨展纸,苏东坡刚写完“山川开合”中的“山川”二字,有人来请他去处理公事,苏东坡便放下笔跟着来人走了。调皮的马盼盼看苏东坡走了,便偷偷提起笔接着写了“开合”二字。苏东坡回来后,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提笔把“开合”二字略加修饰润色后继续写下去。马盼盼见苏东坡保留了她写的两个字,又高兴又羞愧,连忙坦白告罪。苏东坡笑道:“你写得很好、很像,只是不敢劳你多写。”后来,这块石碑的遭遇与苏东坡的命运颇为相似。苏东坡因“乌台诗案”成为罪犯后,石碑便被推入城下护城河中,一直无人问津。直到苏东坡死后三十年,朝廷对苏东坡的“文禁”有些缓和,而达官贵人竞相以收藏苏东坡的字画为荣,这块石碑才被徐州知州苗仲先派人打捞出来,并立即请工匠日夜不停地拓印碑文,共得碑帖四千张。然后对外宣称:“朝廷对苏东坡的禁令并未撤销,这块石碑岂能保留?”便下令砸碎了石碑。这位苗知府后来高价出卖碑帖,大大发了一笔横财哩!
王晋川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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