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北疃惨案70周年,70年前的5月27日,日寇纠集大批日伪军对北疃村进行围剿,他们在村内烧杀抢掠,并向地道内施放毒气,1000多名英雄儿女殉难,制造了骇人听闻、震惊华北的北疃惨案。作为北疃惨案的亲历者和幸存者杨青,虽然今年已90岁高龄了,但是他不顾年事已高,千里迢迢坐车从天津来到故乡--定州市,向我们讲述了这一段悲惨的战斗历史。追忆往昔,我们深感今天的胜利和幸福来之不易。时间虽然一天天过去,但血淋淋的历史我们不能忘记......
北疃惨案幸存者90岁高龄的杨青现场讲述牢记历历史勿忘国耻
今年是七七事变75周年。纪念日刚过,7月11日,杨青在女儿的陪伴下来到西城乡北疃村,走进北疃烈士陵园。烈士陵园内,翠柏成荫。在这里,他用低沉的语调讲述了这一段惨烈的战斗历史。
保卫战斗:打死鬼子400余人,我方伤亡不到10人
北疃村位于定州市南40多里,是当时定南县抗日根据地。当年20岁的杨青是青年抗日先锋队的一员,他和其他队员与民兵们一道,利用连村地道与敌人进行周旋战斗,致使敌人伤亡很大。1942年5月中旬,北疃村群众武装和县大队曾打退了李亲顾、邵村敌人的几次进攻,使敌人遭受相当大的伤亡。于是,北疃村就成了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成为敌人在这一带进行“强化治安”的一大障碍。
5月26日,定南县委书记赵铁夫获悉日寇将在27日派重兵袭击北疃村后,立即提出“坚决保卫北疃”的口号。当时北疃没有八路军的正规部队,只有十七团后勤部驻扎。根据当时的情况,组成了一支由县大队三个中队、十二个区的精干民兵、青年抗日先锋队员和十七团的后勤工作队员等1000人的队伍,总指挥由县大队政委赵树光负责。队伍进入北疃后,按照指定的位置进入掩体。赵树光命令:充分利用土围子的有利地形,敌人不进入100米视野内不许开枪,进入100米内先甩手榴弹,再打排子枪。负责打排子枪的同志要瞄准一个打一个,不要浪费子弹。
5月27日早晨六点左右,1000余人日本鬼子从东北方向分两路进攻,对北疃村形成了合围。敌人首先进行火力侦察,小钢炮、掷弹筒、迫击炮一起落到我方工事周围,阵地上硝烟滚滚。我方按兵不动,沉着地伏在掩体里。鬼子们见不还击,就叫喊着向村里冲过来。当敌人径直冲到我方的阵地前沿,赵树光大喊一声“打!”,顿时,手榴弹、地雷在鬼子的队伍里爆炸,随后,机枪和排子枪也一齐开火,打得敌人晕头转向,丢下不少尸体。“第一战就这样开始了,我和战友们在主战线的西侧,两侧的同志们打排子枪,配合主战线的火力。”杨青回忆,“敌人看到第一仗遭到如此惨重的损失,集中火力攻打一处,炮弹像狂风似地倾斜到我方阵地。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多次向我方阵地发起集团式进攻,我们也一次次击退敌人的进攻。”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被击退数十次进攻的鬼子恼羞成怒,在村北组织了一支敢死队,鬼子赤膊上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又一次冲上来,结果也被我们一阵手榴弹击退了。”在战斗中,参战的县大队战士、民兵和青抗先等英勇不怕死,受伤不下火线。县大队战士王洛平左胳膊被炸断,中队长马宗波同志命令他进入地道,可他咬着牙坚定地说:“我不撤,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说完,他又朝敌群扔出手榴弹,最后在战斗中牺牲。
经过八九个小时的激战,我方打死鬼子数百名。后来有人在报纸上看到报道说:本次战斗打死鬼子400余人,我方伤亡不到10人。
施放毒气:“毒瓦斯”鬼子灭绝人性使用
“在战斗中,敌人发现了我方阵地薄弱的部分,重新调整部署,主攻方向改为南北疃之间的一段。激战中,我们的手榴弹和子弹几乎打光了,敌人在南疃突破了我方阵地。我们的队伍不得不进入地道。”杨青和青抗先队员们按照命令爬上屋顶,用剩余不多的手榴弹阻击敌人,待击退敌人百米后迅速进入地道。
进入地道后,大家的情绪仍旧十分高涨,准备经村外和东、西城二村的地道口出去,继续和敌人战斗。始料不及的是,在组织疏散群众过程中,日寇在汉奸的指认下找到了地道出口。丧心病狂的日寇竟违反国际公约使用化学武器,向洞内施放高浓度窒息性毒气“毒瓦斯”。一时间,咳嗽声、叫喊声连成一片……这种窒息性毒气使人痛苦不堪,大多数人撕掉身上的衣服,甚至抓破了胸膛,不久就中毒而亡。当得知敌人放了毒气,我们高喊:“同志们,宁可冲出去,和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在洞里等死。”县武委会作战部长张健、秘书刘西风和北疃青抗先队长李德祥从地道出来控制一所房屋,继续同敌人对峙战斗。三小区小队长和北疃游击组长李孟申也从地道出来,赤膊上阵和成群的敌人拼刺刀,刺死4个鬼子后壮烈牺牲。屋里的张、刘、李三位同志用手榴弹和手雷进行支持,最后李德祥手持擀面杖、菜刀,掩护张健、刘西风二人先进入地道。“我亲眼看到了战士李孟森从地道里冲出来与敌人搏斗,因寡不敌众被俘的场景。”杨青说,“在清理战场时,我看到屋顶上有两名牺牲的战士,他们身边留下了一堆手榴弹拉弦;一处院子里20名战士张开双臂,还保持着与敌人搏斗的姿势。”
“当时,我把带在身上的几瓣大蒜塞在口鼻处,中毒较轻。”杨青搀扶着中毒较重的范清俊摸索前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口,“这时,县大队的一名战士从身后赶过来,向我要了一枚手榴弹,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谁知他刚出洞口就被用刺刀逼住,只听他喊了一声‘有敌人’,随后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壮烈牺牲了。我强忍着悲痛,扶着范清俊又返回,找到一个气眼,这个气眼通到一口井的水面上,我告诉他在这里等着,等我出去后再回来接他。”后来,杨青费尽一番周折,找到一个敌人尚未发现的出口。那个出口恰好在一间屋子里的粮囤下面,所幸粮囤不太沉,“我用头顶开就爬出来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杨青翻过一道墙,然后顺着墙根往北走。当摸到北边的沙河时,他看到敌人封锁得很严,便立即返回,到南疃村边,又见到敌人的巡逻队从身边的小路走过去。“我在南北疃之间的坟地里爬了四十多分钟,浑身都被枣树枝子划破了,最后,跳过水渠进入了麦地,我终于冲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在土窑上,我见到了各村支援北疃的民兵和青抗先队员,将村里的情况告诉他们,同志们听后无不义愤填膺,表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和敌人战斗下去,为死难的战友、乡亲们报仇!”
北疃惨案:1000余人牺牲,仅北疃村280多人死亡、30多户遭灭门
28日,敌人撤退,杨青与另外三位同志回到北疃,此时村里还燃着大火,浓烟滚滚,到处都是死难者。他们走进地道,只见地道内一片惨象,死难数百人,很多死者都用手把自己的胸口和喉咙抓破了,这些痛苦挣扎的场面惨不忍睹。在原地方找到范清俊时,中毒太深的范清俊已经牺牲了。
走进李克郎家,杨青他们看到,院内的火堆周围有40余具被剥光了衣服的群众的尸体。街上,一名战士被敌人绑在一颗小树上,活活被鬼子的狼狗咬死。村北,在一口直径两米多、深六七米的井里,填满了被敌人用刺刀刺死的群众尸体。李占魁家,日本鬼子撤退时,将中毒奄奄一息的群众关押在一起进行屠杀,只有李洛油没有被打中要害而昏迷,后经抢救逃过一劫。关押在朱根德家的100多名青壮年中,不服从敌人命令的就被砍死扔到后院的井里,其余的押解到东北或日本充当劳工,唯有王文雪幸存并逃了回来……
“敌人进村后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日军为防地道中人们外逃,把守各洞口把爬出来的人烧死、刺杀或绑在树上剖腹烧尸,将奄奄一息的老弱妇孺溺尸水井。”杨青说,“经过几天的清查,我们核实在北疃惨案中,我方干部、战士和群众共牺牲1000余人,仅北疃村就有280多人死亡、30多户惨遭灭门,这是日本侵略者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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