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彦灵与丈夫近照。
我的家在冀中平原上的河北省定州市保合庄村,这是一个淳朴、平静的小村庄。村里有30多户人家,不足180口人。因为村子小,土地都在各自家门口,下地干活很方便,到了吃饭的时候,站在房顶上喊一声,干活的人们就回来了,日子过得很平静。日寇百姓生残酷扫荡
活水深火热
然而,这样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我出生在1936年,不久日本强盗就占领了冀中平原,鬼子兵经常进村扫荡,天无宁日,百姓苦不堪言。
当时,在离我们村西边八里地的邢邑村、东边十里的李亲顾村、北边七里的李辛庄村和南边三里的北俱佑村,日本鬼子都修建了炮楼,战火很快也就烧到了家门口。日本鬼子叫嚣着“三光政策”,今天西边炮楼的鬼子来扫荡,明天东边来抓人……由于扫荡不停,乡亲们都不敢在家,经常住在野外的地窖里,村里很多人都生了疥疮,痒得钻心,皮肤抓成溃疡。
每当鬼子来扫荡,母亲要藏东西,牵牲口,拿包袱,让我在门外放哨。如果母亲出来晚点,我就急得直跺脚。母亲身上背个大包,顾不上我,我就跟在母亲后面跑。好不容易和乡亲们一起跑出了村,就钻进高粱地里,趴在地上。只听见鬼子的飞机扫着高粱尖嗡嗡叫,吓得我气都不敢出。慌忙中,腰带不知道啥时跑丢了,回家时,只能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牵着驴子……
记得一次鬼子大扫荡后,大伙儿刚回到村里,就看到没跑出村的堂大伯被鬼子杀死在碾盘上,还要曝尸三天!还有一次,鬼子进村后,堂哥郝小泉被扎死在玉米秆垛里。后来,又有两个村民被杀死了……每次鬼子扫荡后,村里总会传出哭声。记忆里最悲惨的那次,鬼子抓住了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们是郝文才、郝建设和刘彦庆。鬼子先让他们搬运柴火,柴火搬完后,鬼子就用刺刀把这三个少年活活刺死了。三个少年都是家里的长子,郝文才是我堂兄,我至今还记得,我爷爷和伯父一家哭得死去活来,好多日子都吃不下饭。抗战时期,鬼子扫荡时杀害村民7人,在地道里用毒气毒死1人。战士舍身报国
群众努力发展生产
面对残酷的杀戮,我们没有低头,而是奋起反抗。在抗战初期,我们这个小小的村子,先后有5人参加了八路军,后来全部牺牲在抗日战场上。他们是郝双亥、郝小进、郝增深、刘二扁和刘福振。其中郝双亥和郝小进是一对亲兄弟。参军后,两兄弟分在一个连队。在一次与鬼子的战斗中弟弟不幸负伤,哥哥去抢救弟弟,结果两人都壮烈牺牲。当部队同时运来两口棺材,全村人都失声痛哭。
流血牺牲没有吓倒勇敢的人们,除了踊跃参军外,村里还积极支持前线,做好部队的给养保障工作。大约在1942年,八路军的后方医院、被服厂、铸造厂等都驻扎在我们村。人们不时听到机器的轰鸣声,还能看到火花四溅,时常还有伤员被抬进村来。
我的父亲郝如章在1937年入党,就是当时村里的支部书记。因此,那时经常有八路军的联络员和不认识的人到我家来。有一次,我还拿着一枚母鸡刚刚下的热蛋喂给担架上的伤员喝下去。那时,八路军和村民的关系非常融洽,我母亲还与八路军干部结成了干姐妹,认过干儿子呢。
有一天,鬼子突然进村扫荡,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党员和全村人都没能及时转移。鬼子就把全村男女老少都带到了一个打谷场上。为了迷惑敌人,当时的大人们多数都取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真名,一个是化名。敌人点我父亲“郝如章”时,他坚持说自己叫郝黑丑(我父亲的化名),敌人一时弄不清楚。为了保证能抓到我父亲,敌人就按照“宁可抓错也不放过”的原则,把十多个怀疑对象全都抓起来,用绳子拴在一起带走了。后来,父亲机智地逃过一劫。
我还有个堂哥叫郝振学,一次遇到一个迷路的日本鬼子。他机智勇敢,用尽全力把鬼子扔进水井里淹死了。全村人都为他骄傲,为他保密。事后,他逃亡到东北,后来在东北成了家。
1952年春,我考入李亲顾中学,就读四班,成为全村第一个中学生。后来,我成为铁路运输系统的工程师。我现在年近八旬,就想借着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的伟大日子,把我所亲历的我亲爱的故乡―――保合庄村当年的抗战往事告诉后人,这也是我责无旁贷的大事情。我一定要让我的子孙后代永远不忘国耻,在党的坚强领导下做好自己的工作,建设好自己的国家,为早日实现富国强军的中国梦努力奋斗。
(作者郝彦灵系郑州铁路运输系统工程师,1936年出生于定州市保合庄村,现居河南信阳)